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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被 浣溪沙 从 寻光留影 移动到本区(2008-09-10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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沉沦,故乡的小河.....
实际上,我不知道门前这条河从哪里来,会流到哪里去,只觉得这条绿色小河的悠长,青丝会白,但小河仍然在日复一日的流淌,载走了岁月。
祖母九岁的时候嫁到这里,逆水而上,转尽千山,停留下来;祖父远走南洋,顺水而下, 涉尽万水,不再复返。用句老话来说----生活逆水行舟,时间顺流而下,沉淀悲秋。
实际上,我不是很喜欢这条小河,因为它神秘,既不知道它有多深,也不知道它有多远。只知道这水弯弯,分割了这个古老的镇跟其他地方的联系,船是唯一的工具,到后来,才知道有汽车着玩意。
记忆中,每个月中会有规律的几天,突然码头会热闹起来,热热太阳下,总会有很多生活用品从逆流而上的船舶抬了下来,有大瓮的酱油,煤油,布匹和鱼干等等。码头上洗衣服的婆娘们和船上抬东西走下来的挑夫们寒暄着。
人群散去了,码头会留下些垃圾,比如菜叶,牲口屎或者鱼腥味,这情形,几天就会重复一次,这准确的频率,就如隔壁三叔拳打三婶的次数。
我站在码头边,看这些婆娘们洗衣服,白色的泡沫荡漾开去,但是对于那移动喷烟的大船,是有些畏惧的,总担心被抓上去,拐卖去了他乡,没了爹娘,但这事情似乎一直没有发生在我身上,虽然不时听的耳边的恐吓。
倘若上流下雨,河水暴涨,各种奇观就会出现。河水很快就上了古老的大街,整个古镇在汪洋大海中威尼斯水城,勇敢的人,撑着简易的竹筏,在街道上来回穿梭,高价贩卖着淡水供应,这时候,几个小朋友,总是冒着不能回家的危险,趴在古老的石桥上,看下面滔滔江水,江水上总能看到很多动物的尸体漂流下来。
这是个愚蠢的事情,导致后来的梦境里,总会有滔滔江水掩盖自己的梦魇。
但大部分的时候,这条江水是温柔的,宁静而碧绿。学校是在河边而立,总能看到上流漂流而下的竹筏和船只,到了这里,已是傍晚扎脚时分,船主吩咐系绳停泊,天亮再继续,免得黑暗中撞礁。年轻的伙计们欢快跳跃上了岸,到小镇里去购买补充日常油烟肉类用品去了,或许,也会心上人去了,总之,能上岸的日子,总是比水里单调快活。
晚上,江水在幽幽发亮,江风中点点的渔火,是最迷人的夜晚,我也常常沉溺于这样的夜晚,黑暗中注视船上,胡思乱想,这是另外一件愚蠢的事情,导致没有很用功的学习。
除了看水的日子,偶尔会到镇上的戏院去转转。戏院原来是个华侨私人建立的,后来传给了他的呆瓜儿子,听别人说,这年轻呆瓜有个怪癖,凡是年轻的娘们,只要让他摸摸身体,便可以免费看电影,后来事情闹大了,政府觉得荒唐,便找个莫须有的名,把这戏院充公了,父母经常告诫,戏院是男女流氓扎堆的地方,结果也没敢去,只能远远的看一眼,便走开了。
更多的时间,会在河边读书和发呆,实际上,发呆的时候远远多于读书的时间。发呆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,手捧书本,眼睛看远方的船,思想在爪哇国,路过的大人往往指点:“某人家的孩子用功呐!”这是个肤浅的认识。
后来,不知道为何,门口多了条公路,很多四个轮子的怪物进来了,很多人坐着怪物进城了,江面的船只日益减少,到后来,只剩下少量装载煤炭的货船了,客船被停航了,原来江面的游船如织变成了寥落星辰.
后来父母亲告诉我,我第一次抛弃水上的船,坐上四个轮子的陆地怪物进县城的时候,是嚎哭中被人活生生拖上车去的,这是件很丢脸的事情,我缺乏接受和认识新生事物的勇气。
离开了故乡,离开了船,离开了碧绿的水,于是,记忆中的小河在沉沦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
在沉沦。。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