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略作犹豫,还是坐了下来,跟我毗邻桌子而坐,桌面上是一对中年夫妇购物者吃完一半尚未丢弃到卫生桶的饭盒,盖子打开,留了一半米饭。
他小心翼翼的把饭盒盖子扣上,擦掉饭盒周遭的油污,回头环顾四周,彷佛在等人。
“或许,他在等他太太埋单吧!”,我低头瞥了他一眼,埋头慢慢吃自己的饭盒。华润万象城OLE超市的饭盒算是不错,干净而且价格不贵,环境优美,有西洋音乐,即使不吃饭,也是发呆的好地方。
片刻过后,他站了起来,拿起那个半盒米饭,到另外一个角落的桌子上了,然后,又回到了卫生桶,快速弯腰捡起另外一盒别人没吃完的剩菜---蒜苔炒猪肉,同样快速回到位子上,摘下眼镜,擦了擦筷子,低头敛眉的细细吃了起来,没人留意到。
我怔怔坐那里,呆了许久。
几分钟吃完后,他擦干净桌面,把空的饭盒子再一次轻轻的放进卫生桶。
一切动作都是轻轻的,彷佛怕打扰谁似的,如水流过石板,不留痕迹。
他逗留片刻了,站起来,从我面前走过,剃着牙签,脸露幸福,有点亮堂色,没有刚看到他时候的冷峻和黑黝。
挺拔的一米八的身材,干净整洁的衣服,绝无褴褛之意,头发有点花白,戴副眼镜,文质彬彬,却行踪有点缥缈。
看到的和原来预想的相差太远,使我更加发怔。
想起小时候,不喜欢吃肥肉,剥开了肥肉吃瘦肉,遭老娘筷子打手掌,伊喝叱我:“珍惜这顿饭,没人知道你下顿饭在哪里!
老娘一生废话无数,只有只句话是真理。
走过深圳河,霓虹灯依然亮闪闪,抬头看“幸福里”的楼盘,幸福太遥远,当买不起幸福里的时候,就会变成痛苦中,深圳河黑夜中依然以臭不可闻的姿态东流,或许,它根本从来没有清澈过。
不知道深圳有多少日子过的困窘的人,也不知道深圳有多少日子过得富裕的人,就像我们不知道天上的星星有多少颗,爱人什么时候会不再爱你一样。